“原来这里是个商场啊。真是豪华哎。”
原来我刚刚出现的地方，是一家巨型商场的侧厅。不知道为什么，只有那里没有白猫口中的阴影出没。在其余的地方，例如服装展台、珠宝展台、乃至儿童乐园等地方都有着许多在进行正常购物、休闲的人群。
据蒂纱所说，可能是我在光临这家商场时，并没有走到那个侧厅中去，或者只是匆匆瞥了一眼。我基本上没有那个地方的记忆，也就没法构建那里的空间了。她的主语说的虽然是我，可我丝毫没有“哦，原来这个地方是我想象的”这种感觉。
我一边环顾着周围的景象，一边登上扶手电梯，向这个商场的三楼进发。据蒂纱说，‘乌托邦’ 的我，就在那里。只不过她既没有解释乌托邦里的我究竟是什么，也没有说明“我”在干什么。
“别看那些人似乎在购物之类的，其实他们根本没法和你交流。原因也很明显，你根本就不了解他们。连他们的长相都只是你的错觉罢了。你只要离近了看，他们的脸上就什么也没有。”
蒂纱趴在我的肩上，懒洋洋地解释着。我则是努力在她没发现的情况下，蹭着她柔软的毛。那感觉实在太舒服了，叫人心神驰动，只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背德感。
她这么一说，我根本就不敢回头看身后的“顾客”了。
“喂，前面的人好像很多啊。”
刚到了三层，我们就被堵得水泄不通的人群栏在了扶手电梯前面。我只是稍稍观察了一番，就发现那些“人”的动作诡异之极：他们只是向前拥挤着，双手却垂在身侧，活像一群会动的人偶。这和远远地看不一样，这些东西根本经不起推敲。一旦凑近了看，它们身上“似是而非”的地方就会显得格外异样扭曲。
“看到了吧，那些就是‘阴影’。不过安心啦，他们单个并没有什么战斗力，在乌托邦的主人发现我们之前，根本不会对我们造成什么威胁。”
蒂纱“喵呜”地打了个哈欠，还是一副懒散的样子。
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来这些诡异之极、怎么看都不像善类的人偶是“没有啥战斗力”的。这些人应该还有着常识中的质量，也就是说单凭一拥而上就能把我们两个活活压死。
要不是蒂纱说不找到乌托邦的主人就无法离开这里，我现在只想掉头就跑。
“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？那个我应该就在人群的前面吧？”
“嗯，只要越靠近乌托邦的主人，这些阴影就会越来越精致完善——现在这种拥在外围的，连张脸都没有。”
我暗自消化了一下她说的话，试探性地问道：“也就是说，在最前面几排的，应该都是我的熟人喽？”
蒂纱惊讶地看了我一眼：“没错，亏你能想到哎。”
“哈……我又不傻。”我叹息着说，“反正无论如何，我都得看看这乌托邦中的我究竟在干什么羞耻的事情喽？”
……
挤过这些机械人偶比想象中的还要艰难。外围的阴影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“避让”，只会一味地向前涌动。想要从它们身边钻过去，就像是拼了老命去挤过狭小的墙缝。
比起物理上的阻碍，更可怕的是那种在一群没有面孔的假人里挤着的心理压力。这些东西没有温度，没有呼吸，连衣物都像是从身体上长出来的。这种比起鬼屋探险惊悚百倍的体验，让我在不情愿的情况下积累了不少恐怖小说需要的素材。
“也许我真的该尝试尝试……恐怖小说的写作了！”
我挣扎着从假人组成的死墙中伸出一只胳膊，活像从海底岩石窟里费劲伸出一只触手的章鱼。随后，我几乎是用踹的方式脱离了那片死海。我一下子弯下了腰，大口大口喘着粗气。
“我看你现在什么也写不成吧。”一直安然坐在我肩膀上的白猫用一种很懂的语气说，“江郎才尽了？”
听到那个词，我下意识一颤，似乎连胃都下移了几分。
“你怎么……”
“看到那副情景，我想不知道都不行了吧？”
白猫指了指变得稀疏的人群。似乎我们刚刚经过了一条界线，这才算进入乌托邦的核心。
越过一群看起来相当眼熟的背影，在一条长长的队列前方，我看到了一张铺着红布的桌子，“我”正坐在桌子后面，笑吟吟地给人签名。
一条横幅打在“我”的头顶：恭贺W23老师新书《XXXX》出版！！
我愣在原地，心里只想躲开我肩头的白猫，免得她看到我内心最深处的隐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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